微博ID:柒柒只只
(需要补档的文私信告诉我,我不是很清楚哪篇被屏了orz。补档都在微博里,有一部分已经发在微博上了,相册里往下翻就有,或者直接搜应该有。)

© 柒只
Powered by LOFTER

【朱白】向日葵


现实向BE预警 全文9k+

这篇是龙哥的视角,小白的视角在@千斤没有千斤 


一篇爱人错过的故事,希望你喜欢




·


他是向日葵,是存于人间的太阳,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在阳光下绽放,没有人比他适合做一个耀眼的存在。



·


我对于和白宇的初见,印象很浅。我的注意力只落在我喜爱的人身上,在我划出的范围以外的人或物,我常是不在意的。

所以我对我们的初见印象很浅,因为那时的他于我,是全然的空白。


依稀记得那是在化妆间,门把手向下一折,门后走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,他的下巴蓄着胡子,头发微卷,他笑着走进来,眼睛笑成弯弯两道,鼻子随着表情轻轻皱着,整个人显得毛茸茸。

这样形容或许不太恰当,但我想不起其他更适合的了:他看起来很适合阳光。


我放下手机,站起身抬起手,道:“你好,朱一龙。”

“嗨,”他依旧笑着,握住了我的手,“我叫白宇。”


我能感觉到他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,或许这次工作上的社交会轻松很多。

他轻握住我的那只手放开了,又走进些,揽住我的肩。

对这样自来熟的人我常是排斥的,我不太喜欢没有预兆的肢体接触,却奇迹地不排斥面前这个人。

他依旧笑着,绕过肩头的手触碰到我的手臂,他语气里带了点讶异,道:“龙哥这个肌肉,可以的嘛。”


我侧头看他,发现他唇边缀着一颗小痣,挪开眼睛,对上他弯弯的眼睛。

我实在不擅长回答,只好咧开嘴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。

或者这个笑容实在是僵硬。他忽地笑了起来,不是刚刚那样友善的笑,而是由内而外的快乐,眉梢眼角都是笑意。


他的笑容很感染人,不自觉地我也感受到了那种快乐,对于新环境的不自在也少了很多。



·


我猜中了,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。


我的性格很慢热,每每到一个新的剧组或者环境,我都会是沉默的那个,坐在角落的那个。

我并不觉得这样有任何问题,所以此刻我依旧坐在一旁,等待开工。

就在我同习惯的那样低头读剧本时,有个打破常规的人出现了。


白宇就是那个打破常规的人。他似乎见不得有人落单,认为我是孤零零地坐在角落。

他拎着凳子坐到我身旁,没有开口说话,只侧头静静地等待我问询的眼神,我抬头望向他,他如愿地露出一个毛茸茸的笑,他很擅长那样笑,那样让人看后,无端地想要亲近的笑。


“我来陪你一起看。”


那样的笑下,说出任何话都让人生不出厌恶,何况是这样一句带着“陪”这个字眼的话。

我有片刻的怔愣,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,更加不擅长回答了,只得回以真心的笑,道:“好。”


就这样我们二人坐在兵荒马乱触及不到的角落里,静静地看着剧本,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对剧情的见解。


场务在角落抓到了我们,她是个矮小的女人,看到我们并排坐着,她露出一个神秘的笑,远远地喊道:“原来你们在这里。”

随后她走进一点,冲同她更为熟悉的白宇道:

“你怎么也躲在这里。”

白宇抬手搭在我的肩上,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动作,他说:“陪我龙哥啊。”

这样带着“陪”字的话,似乎也能触动面前这个女人,她的笑容变得更深了,眼神飘忽在我们间,语气里净是欢快:“要开拍咯,快走吧。”



·


我很快地和剧组其他人熟悉起来,虽然总是需要白宇在场。

他是天生适合与人相处的人,我将此归功于他毛茸茸的笑和下巴,那让人想抬手摸摸的下巴。

他以赵云澜的装扮站在我面前,我将自己融入沈巍,一遍一遍顺着戏,我偶尔能听见其他人的起哄,只得低下头扶扶眼镜掩饰尴尬,不想起哄声更盛。

我偷偷将目光从手中的剧本挪开,急急略过白宇看向别处,余光中见他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单纯没反应,不由得松口气。

我怕这些会影响我们相处,毕竟我很珍视他这个朋友。


这天下了戏,我察觉他紧皱着眉,手时不时地揉着胃部,我问,是不是胃不舒服。

他摆摆手,很不在意地笑笑:“老毛病了,今天起得早没吃早饭。”

我没有意识到,自己的眉头也跟他的皱了起来,心想着面前这人坏习惯也跟着赵云澜一学一个准。

这个时候我们已经熟识很多,他看我表情不好了,急忙玩笑道:“没事我的沈教授,我现在去美美吃一顿大餐,保准下午满血复活。”

我听着他这语气又是气又是笑,他真是把赵云澜的无赖样演活了。



入戏真的是一件令人恍惚的事情。

就比如此刻,我提着早餐敲响了白宇房间的门,忽地意识到自己这一行为,可能逾矩了。


我不是沈巍,他也不是赵云澜。


可门已经敲响,里面传来了白宇的声音,拖鞋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,“咔嚓”一声门开的声音。

他嘴里叼着牙刷,头发乱糟糟,穿着一件简单的体恤和运动短裤,眼皮略略浮肿的,半睁不睁地耷拉着。

我拎着灌汤包和粥,臊子面和汤,悬浮在方才裂开戏剧与现实的缝隙之间,找不到任何话语,只有大脑在不断地警告:自己这样做逾矩了。


可我已经站在这里了,站在睡眼惺忪的白宇面前。

“龙哥?”他语气里是我意料之中的惊讶。

我尽可能快地组织好语言,提起手里的早餐示意他,道:“...给你买的早餐。”

他愣了仅一秒,在我陷进尴尬之前开了口,接过我手里的食物,道:“你太好了龙哥,突然闻到食物的香味我以为是哪个田螺姑娘呢。”

“我看你昨天胃痛,”熟悉的语气让我感到轻松,我跟在他后面走进他房间里,解释道,“想着我也要吃顺便给你买点。”

他把食物放下,想是全然清醒了过来。

他拍了拍我的肩膀,然后急忙往洗漱间去,期间还不忘回头对我道:“太贤惠了我的沈教授,你先坐啊我洗漱好就过来。”



我从袋子里拿出最后一盒食物时,他洗漱完走了出来,我问他,“昨天睡很晚吗?”

“早上不是没排戏嘛,昨天晚上就不小心多打了几局游戏。”他抬起塑料碗装的臊子面,问:“太香了龙哥,这份是我的吗?”

我点点头,也打开自己的那份。

不知为何,和白宇相处时我总是很放松。

这像此刻,我和他端着一碗面,聊了一席又一席话,他问我打不打游戏,约我有空一起玩,又问我有没有尝过西安的面,到西安他给我做导游。

即便后面话停了,仍旧有初升不久的太阳照进来,窗外有一棵近得很的树,叶子刷刷响着,能清晰地听到风,木筷碰到碗沿发出轻微声响,所有在我们两人的静下脱颖的声音,都让人感到无比惬意。

这样一个早晨让我无比放松,这样的沉默也绝不会让我慌张。


这是一个平常的早晨,吃过早餐后我们收拾好桌子往剧组赶,我拎着垃圾袋下楼右拐,朝垃圾桶扔出一个愉悦的抛物线,听到“咚”的一声,我满意地回过头。

他就在树下的绿荫处等我,为刚才那条抛物线欢呼道:“中了,龙哥好球!!”

我笑,笑他幼稚又笑自己,步伐不由地加快,赶去同他并肩。


这是一个美好的早晨,后来每一个早晨都像今天一样,我揪他起来吃早餐,他渐渐也习惯了,每天都听话地到酒店楼下的面馆里吃一碗面。

略微老旧的店面里,老板偷藏着惊人的厨艺,将嗜面的白宇彻底征服。


而我,喜欢店里有初升的太阳照进来。



其实我们在初识不久的时候,就于夜晚畅聊过很久。

那是一个特别的夜晚,我们坐在酒店阳台的椅凳上,面前的矮桌上有两听啤酒和散碎的月光。不知怎么我们开始谈起自己,他讲幼时玩乐的院子,讲学生时期干过的傻事,讲一些甚至是第一次朝外人吐露的东西。

我听着,侧头看着他的眼睛,又不时飘飘然地扫过他唇边缀着的痣。

我听到了许多许多他自己的故事,变成了他相熟多年的密友的样子。

我认为这得益于我于他也是全然的空白,我们在此前的交集很少,共友更少,这造就了我成为他安全的倾诉对象。


但后来想想我依旧很开心,因为那个夜晚我们一定是达到了某一种契合,才会互相讲起那些自己鲜为人知的秘密。


那是一个美好的夜晚,至于为什么特别,因为后来我们再没有机会这样谈心,这样的晚上好像只能拥有一次,特地用于往后一直想一直回忆。

仅仅于我而言。



·


我心底有点点萌芽在生长,我该是什么时候发现的?

或许是要一个等夜戏的傍晚,他只需要靠在躺椅上,轻轻阖着眼。这时候太阳落下不久,天不够黑,我们就不开拍,但旁边立着的灯却到了打开的时候。


那作祟的灯光,有罪的灯光,像初升的太阳、散碎的月光,轻轻扶在他的脸庞。

我不住地侧头看他,不可控制地偷拍下他,为什么他看起来有种毛茸茸的可爱,为什么我的目光不断不断地被他唇边的小痣吸引?


我心底有点点萌芽疯狂地生长,不该地生长,我决计不想承认,将这点疯狂偷藏起来,好像这样就可以抑制住它,就可以与我毫不相干。


可是我与他拥有无数个稀松平常的晨和一个特别的夜晚,拥有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故事,拥有沈巍,拥有赵云澜。每一个拥有都让我不得不直面它。

所以我只得把它当作自己的事情,不让任何一个人知晓,背对着它自欺欺人地不承认,想着,或许杀青就好了。

杀青就好了,这个圈子里不少的人都是阶段性的朋友,杀青后总会各奔东西,忙碌自己的人生。

而那剧组里得来的情谊,又算得了什么呢?

也许他根本记不住那平常的早晨和特别的夜晚。只要联系少了,羁绊少了,这点情愫自然会少。



·


我无比庆幸自己早早就这样想着,所以我是清醒的,是懂得克制的。

这样当我面对白宇的女友来探班时,我能做到心平气和。


我内心确实算得上平静,对于他有女友这件事情我早有耳闻,也早有察觉:偶尔从余光里看见他置顶的粉色头像,习惯拍下所遇到的漂亮风景发给某人,以及听筒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女孩声音甜腻。

他一直足够坦荡,不诚实的人是我。


所以当女人将应援的甜品和奶茶递给我时,我面不改色的接过了。

她笑得甜甜的,挽着白宇的胳膊对我说:“谢谢朱老师照顾我们家白宇。”

我依旧笑着,用我擅长的社交式笑容,例行打趣他们,说一些让白宇带她去逛逛之类的话。

然后转身回到了我的角落,翻看剧本。

期间我抬头看过去,对上了白宇回头看回来的眼神,我依旧笑着,对着他露出初升的太阳下才会出现的笑容。

我感到他有一瞬的迟疑,或许是幻觉。



女人会搬个小椅子在一旁等她下戏,天气好了会在远处跟风拍短视频平台上流行的小视频,会跟着白宇早起去吃早饭,偶尔赖床白宇也乐得为她打包回去。


未来的几天,我回归我该有的状态。

我还是习惯的,只不过有些见不得他们形影不离的样子,会尽自己所能的避开,实则避无可避。


我抬起头,远远地看见他走到女人身边,她低头看着手机,甚至没有抬头看白宇一眼,很自然地用空的那只手将水杯递了过去。

白宇默契地接过水杯喝了一口,顺手轻轻捏了捏女人的耳垂,末了转身去看屏幕里刚过的那条戏。

一系列动作没有任何话语,却让人感受到:他们真的很熟悉对方。


我收回目光,听见有人踩着高跟走了过来。

祝红的饰演者高雨儿拎着一包坚果走到我旁边,重重地坐在了矮凳上,矮凳发出“嘎吱嘎吱”的声音,叫嚣着:朱一龙,老娘有话问你。

我侧头看去,彼时她正往嘴里送进一颗腰果,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随意。

可我还是听出了她的语气里的试探。

她神秘兮兮地用手挡着嘴,半开玩笑道:“朱老师这是...吃醋啦?”

我扬起双眉,装傻地看回去。


剧组里经常有人借巍澜二人开我和白宇的玩笑,高雨儿是其中头目,就连她平日里对我的称呼都是“沈教授”,对白宇则喊“赵处”。

可此刻她并没有,而是略过角色直接把问题抛给我。


我对上她探寻的眼神,确信她察觉到了什么,回问道:“什么?”

她递给我一颗夏威夷果,轻声道:“我只是看你这几天眼睛都快黏老白身上了...不过你平时也这样。”

我低头仔细地剥着壳,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这枚小小的坚果上,看似漫不经心地答:“要醋也是沈巍,不是我。”

话音落,我手中刚剥好的果肉不小心掉落在地,一路滚进泥土里。

这段时间天总是很阴沉,雨水动不动就往下落,眼瞧着那坚果不断滚了好远,霎时间沾满了脏的泥土,就像阴雨天被乌云裹住太阳。

我抬头朝高雨儿露出一个无奈的笑。

她读懂似的,便再也不问。



·


这一段探班的日子打乱了我们原本的相处方式,像有什么被悄悄抽走了,从前我们常一起约着打游戏,第二天早晨一起到楼下吃一碗面,我会拿着剧本找他对戏,他的任何事情我都第一时间关注。

或许是心境的变化,我有意地去逃避,我们相处的时间相较之前少了很多,这样可能才是最好的发展。


上海的夏来势凶猛,气温骤然上升许多,两季交替时我不知什么时候患上的荨麻疹,那密密麻麻似虫蚁啃咬的痛和痒掺和着这闷热,一刻不停地折腾着我。

可《镇魂》剧组的经费一直很紧张,主演缺席会将工期一拖再拖,我实在不想请假,只在附近的药店里买了药膏,想着涂一下就好了。


这天的温度比平常还要高,一整天的工作让我身心俱疲,我匆匆和白宇打了招呼便往房间赶,进门和慌忙找出药片吞了,脱了外套往手臂上冲凉水,身上已经有好几道睡着时不小心抓出的痕,清凉的水不断冲刷着它们。

待那阵瘙痒抑制住一些后,我简单冲了个澡,打算等会再仔细搽遍药。


关掉花洒后,水滴声褪去,我这才听门外有人敲门,我用毛巾擦着头发,问道,是谁?

“龙哥,是我。”

我不知道白宇站在门外等了多久,听见他的声音后想也没想就开门了,他说有事要和我谈谈。


我们二人面面相觑,这时我才忽地想起来自己睡衣领口是敞开的,露出里面一块块淡红的斑和几道抓挠留下的口子。

“你怎么了?!”

我看见他脸上写满了惊讶与担心,不知为何心里恶趣味地生出一股快感。

我低头看了看自己,道:“只是荨麻疹,不碍事。”

他显然没有听进去我那不像安慰的安慰,握住我的手臂往屋内走,他问道:“多久了,有买药吗?怎么不告诉我,难受吗?我说这段时间你怎么老是不理我,原来偷偷躲着生病呢朱一龙!”


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连名带姓喊我,说不惊讶是假的,我意识到他真的有些生气,于是开口一个个回答他的问题,没多久,有买药,怕你担心,不算难受,最后在安慰道:真的不严重。


至于他将我这段时间的情绪归功到生病上,我实在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失望。


“药在哪里?我先帮你涂一下然后我们去附近的医院看看。”他回过头看向我问道。

“不...”

我正准备开口拒绝,只吐出一个“不”字,就见他眉头皱得更紧,反驳我道:“你这要是急性荨麻疹,哪天喉咙肿起来,你就得窒息直接嗝屁,还跟我说不呢?”

我感觉他的火气直接要掀翻天花板了,瞬间不再反抗,盯着他道:“好。”

他似乎觉得我眼神太过委屈,火气泄了一大半,语气也没有那么严肃了,他让我坐下,将我的睡衣袖子卷起,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疹子。

“我的沈教授,”他轻轻叹了口气,拧开桌子上的药膏,细细涂起来,“你怎么一点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呢?”


我被他一句“沈教授”叫得心底发怵,面上平静的表情有些挂不住,找补似地怼道:“你不也对自己的胃不负责?”

“我担心你,你居然还怼我?”他抬起头,做出一脸震惊的表情,他的鼻息轻轻落在我脸上,我感到心脏不住地颤抖着。

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,看他不可置信的眼神,圆圆的鼻尖,可爱的嘴唇,然后再匆匆扫过唇边的小痣。我鬼使神差地又凑近了些,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,我说:“我也是关心你,赵处长。”

他怔愣一刻,然后不自在地往后撤了撤,他的表情懵懵的,浑身上下依旧透着一种毛茸茸的可爱,像一只小猫。

下一秒,他缓过劲来,强装镇定地岔开话题道:“别给我扯这些,朱一龙你幼不幼稚,我们两是同一程度的事吗?”

我没有回答,依旧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。

他重重地叹了口气,决计不再和我计较,发信息给导演请了个假,借了辆车带我去了医院。


事实确实没有白宇想的那么严重,他陪着我在医院输了两小时药水,医生又给开了些药,嘱咐我按时吃药,明天再来挂瓶。

白宇在一旁听得很仔细,当场在手机上订了闹钟,每天提醒我按时吃药,又执意要每天送我来吊瓶。

我哭笑不得地告诉他,我是成年人,有驾照会自己开车,我的戏份拍不了你的不能也停下,末了又向他保证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照顾好自己,他才将将把心放下。

我不住地笑他太过紧张,其实心底比谁都欢愉。

他那么好,好到将我才放下一点的情又高高地抬回了原处。



我们又回到了之前那样的生活,每天一同去一同回,我躲在沈巍的壳子里肆无忌惮,并且到这个时候,我都还不死心的觉得自己只是入戏太深。


“沈教授等等我怎么样?”赵云澜装扮的白宇冲我眨了眨眼睛,笑得十分可爱,我很喜欢这样的语气,是赵云澜对沈巍的语气。

是夜,我的戏份已经拍完了,他还有一场。

他眉眼弯弯地盯着我,笃定我会留下等他。

“好,我等你。”

我的回答引起了剧组里其他人的起哄,大家齐声“喔”了一下,高雨儿在一旁掩唇洋装惊讶道,真爱啊!

我有些不自在的摸摸鼻尖,目光仍旧黏在白宇身上,他颇为自豪地冲众人扬眉,炫耀似的,还冲我丢了一个飞吻。

我假装无语翻了个白眼,心底却又是一阵兵荒马乱。



我很喜欢收工后回酒店的这段路,只有我们两个,其他人心照不宣地绕路走。

这段路,即便没有任何话语,光是听鞋底落在地面的声音,都让我无比雀跃。


我在他的房间门前与他道别,踩在走廊软毯上的感觉让我飘飘欲仙,仿佛走在云朵上。

突然有人出声喊住我:“朱一龙。”

我侧头去,发现是陈伟栋。他是我大学时期的好友,前两天来探我的班,结果因为剧组资金不足被扣下来演了个角色,纯纯义务劳动。

他的戏份工期不长,也就两天,今天他的戏已经杀青了,或许明天就会离开。

“你进来我有事问你。”他侧身示意我进屋。

“什么事?”我疑惑地转过头,他正好“咔嚓”一声将门关上。

“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?”他开门见山。


这句话狠狠地砸向我,将我砸得倒吸一口气。

从来都是我独自在内心纠结这份感情,不承认它的是我,放纵它肆意生长的也是我,我永远都背对着我的内心,好像这样就可以解决问题。

忽然听到好友直白的发问,就像生生拧过我的头去看它,我不知该如何回答。


陈伟栋走近两步,继续问道:“所以说是真的?你是喜欢上了白宇,还是赵云澜?”

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,因为我每天以沈巍的身份面对白宇,答不出我和沈巍到底哪个占据这具身体的上峰,自然也答不出爱的是哪个。


我对上好友焦急的眼神,干瘪地发问,很明显吗?

“不明显吗?”

又一次,我又一次答不上来。

“他有女朋友,你不是最清楚吗?”

我点头,说,我知道,我知道的,放心我能出戏。

“好,”他听到我的话好歹松了口气,“杀青了我们一起去潜水。”



陈伟栋第二天离开时我在拍戏,他没来得及和我道别,只在微信上发了信息:走了,记得把握好分寸。


“龙哥。”

“诶。”

我脑子还没转过来,嘴先应了白宇。他走过来揽着我的肩,问我今天晚上打不打游戏。

我将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挪开,侧头看他。

我本想说“改天吧”,可看着他唇边的那颗小痣随着他嘴角一起上扬,那句话便在肚子了滚了一圈,变成了“好”。



·


杀青那段日子天气总是闷闷的,很热。故事抵达了最沉痛的阶段,剧组里的每一个人都受到了影响。夏天褪去了美好故事的滤镜,向众人展现了它的本质:一种黏腻的不适。

我从一开始就知道,剧本的结局并不圆满,夜尊手上的冰锥注定要刺进沈巍的心口。

即便如此,当我站在剧组布置的场景面前,我依旧会感到颤栗,这个绿布搭建的地方,是故事的结尾,是一只最沉重的锥。

我看着满脸血污的白宇,感到那只冰锥已经刺了进来,我听见他故作愉悦,说:“这场拍完我请龙哥吃火锅。”

我抬手摸摸他的下巴,回答道,好。


当那无形的攻击冲向赵云澜时,我挡在了他的面前,血包的味道很涩,近乎瞬间便吸干了我唇腔里的水分。

我的心中,有磅礴的悲痛与恐惧,我身后是我挚爱之人,他声音已经嘶哑,无用地挣扎着想要拥住我,血液,不住地流出来,我感受到他的颤栗。

我轻轻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慰,我的云澜,我的小白,别害怕。


我终是支撑不住,跌倒在地,那无形的冰锥坠了下来,我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那阵疼痛,我想侧头再看他一眼,可已然没有力气。

只得不甘地合上眼。


“我们赌一赌,”

“不管过了多久,不管去到哪里,你我终会再见。”



·


杀青过后我刻意减少了和他的联系,大部分的邀约我都以“改天”推脱,后来我去潜了水,在海洋中将沈巍剥离。

我们的关系逐渐淡了,我以为我成功的脱离了出来,我以为我把握好了分寸。


《镇魂》的大爆是我意料之外的,谁都没对这个经费紧张、剧情魔改的剧抱有希望。

可它就是那样,吸引了无数人来观看,像从天而降的礼物,稳稳当当地落在我手里。


我和白宇间好似有断不了的线,命中注定要缠绵。我们来到同一个城市开始了所谓的“营业”,前天晚上我们约了顿饭,是我爱吃的火锅。


我以为我早就整理好了自己心底的那点情愫,可以坦荡的面对他。

可是并不,并没有,当他站在我面前时,当他依旧坦荡地揽住我的肩,露出那毛茸茸的笑时,我无力地发现,我还爱他。

剥离了沈巍的爱。

我爱他,我终于对自己承认了。从他第一次静静侧头看着我时,我就该爱上他了,只是我久久不愿承认,我从开始,从开始便知晓我们只可能是阶段的,从开始便知晓我们中只有我不够坦荡,从开始便知晓我们没有下一步之说。

所以我不承认爱他,我花了那么那么久忘却,但再次回过头,所有的所有都变成了功亏一篑。


2018夏天就像梦境一样脆弱又美好,它是一场狂欢,让人忘却闷热的天气和黏腻的不适。

我决定用这场狂欢去好好爱白宇,去好好筹划一场告别。


我会抬手摸摸他毛茸茸的下巴,我会采访时将他挂在嘴边,会悄悄地又大胆地握住他的手。

这场梦,是用初升的太阳和散碎的月光编织出来的梦,我甘愿沉溺在里面,我不想再将它草草收尾,所以我无比放肆地看向他,这是我此生最贪婪的时刻。


我轻握他的手,楼下无数粉丝看向我们,我只看向他,他的眼眶里隐隐有泪滴,我说,我们对镇魂女孩们鞠三躬吧。

“好。”

我轻轻闭上眼,郑重地向这个夏天,向所有对我们的喜欢,向我那沉重又难以直面的爱意,鞠躬。

我知道,夏天走到末尾了。

有这样盛大的道别,就不算遗憾。



后来,我们飞回了自己的剧组,掰开揉碎又将自己塞进角色里,联系便又少了起来。

网络上《镇魂》的热度依旧不减,白宇在最近新学到了一个“直播PK”,叫着我一起。

这天我刚下戏,他兴冲冲地邀请我,龙哥,我们来PK。

我甚至能想象到他举着手机憨笑的样子,肯定兴奋得手舞足蹈吧。

我在输入框里打出一个“好”字。

手指触碰到发送键前,我忽然想起经纪人提醒过的,我们不能捆绑太深,那样做于我于他,都不好。


那个干练的女人细细地补全自己的口红,抬眼对我道:“你自己把握好分寸。”

和镇魂拍摄期,好友提醒我的话一模一样。


我心口惴惴的,终是将那个“好”字删除,以“改天”为理由,推脱了。



将白宇彻底从心里摘除是一个漫长的过程,这种感觉就像身体在脱敏,困难至极。

后来我意识到我还是忘不了那个月光散碎的夜晚,回忆就像倒进干枯土壤里的水,冲洗着我在那段日子里的劣迹斑斑。

我将所有的所有埋在了忘记的边缘。快要忘记却忘不了,藏进了内心最深处。


我还是会在看到面时瞬间想到他,看到向日葵时瞬间想到2018夏。

所以某天下戏后,我在外卖软件上划来划去,实在不知道吃什么,最后点了一碗面。

然后拆开塑料盒的第一秒,拍照发给了他。

我们这段时间的联系变得少之又少,可他语气还是那样熟悉的可爱,评判着这碗面怎么怎么不正宗。

他的话题突然从面里一转,说自己想要出一首歌,副歌部分有一段歌词是重复的。

他问我,龙哥,你有好的想法吗?


“ 我又何曾 不想 变成他呢

     自由又洒脱的性格 ”


我看着这两行字,那场盛大的回忆猛地向我袭来,我还是难以招架,呼吸重了起来。

我又何曾不想变成他呢,

自由又洒脱的性格。


我心知肚明这个“他”于我于白宇是指的谁,我看着手机界面上“小白”和“正在输入中”不断地切换着。

我在输入框中打下:“他”是指赵云澜吗,小白?

打下“?”后我迅速将这句话删掉,我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,可这个想法在我心里悬起的那一刹那,我在唾弃自己。

明明已经选择放弃了,还这样扭扭捏捏。

“他”

于我是沈巍,于小白是赵云澜吗?


“ 我又何尝 不是 那个他呢

     自由又洒脱的性格 ”


我将这两行字发了过去,聊天框里沉默了下来。或许是他问完就去忙了其他事吧。


我等了好久,就在我关掉手机的前一秒,一条绿色泡泡闪了出来,他说,我喜欢。


我无端悬着的心兀地松了下来,或许我就是在这一刻,彻底放下的。

那忘记边缘的最后一点土壤盖了上去,我彻底放下了。

所以当白宇说歌词采纳,要请我吃饭时,我足够坦荡地用玩笑回道:


“好的,小云澜。”


·


《镇魂》杀青时我送了他一盒装饰精致的花,他罕见地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态,结结巴巴地叫了好几声“龙哥”,我没忍住又摸了摸他的下巴。


花是向日葵。


我想过太多种花:玫瑰、百合、郁金香...

它们都太轻了,太轻浮不适合,没有一个像向日葵那样适合阳光,适合他。

我还用牛皮纸写了一封信,那封信在杀青很久很久以前就写好了,那是一个充满感性的夜晚,我急急地将里面写满了我的偷藏起来的情。

我写:


“小白,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向日葵,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在阳光照耀最胜的地方绽放。”


“亲爱的小白,亲爱的向日葵,你要一直这样耀眼,做最自在的风,演最想演的戏。”


“亲爱的小白,无论过了多久,无论去到哪里,我将永远会是台下,你最忠实的观众。”




可是后来那封信始终没能送出去,就像我们一次次无疾而终的约定,没能说完的话,和总是落空的旅行和饭局。

像镇魂拍摄地被拆迁,酒店楼下的面馆倒闭,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老板那样精湛的手艺撑不住一家十几平方的店面,就像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那场盛大的夏天却只是一场幻影。


或许是因为那封信写得太早了,或许是我承认自己爱他承认得太晚了,所以正当我要送出去时会觉得太过矫情,所以我始终缺失将信递出去的勇气。

这样的太早和太晚,构成了幻梦一样的夏天。

我将这场沉甸甸的梦小心翼翼地放下,往后所有的夏都只剩那黏腻的不适,不再美好。


那张写满夏天的信最终的归宿是我家里的木盒,里面放满了陈年杂物,很少打开。


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读它了。




—FIN—


写这篇的契机是五月初我刚过完生日,钱包鼓了点,我迫不及待地买下了看了很久的机票,十八号那天翘了两门课飞去南京找千斤玩,开始了我二十岁第一场旅行。


我们定的房间有投影仪,原本计划看电影的,可这段时间我们俩分别喜欢上了几个小爱豆,后面变成了放各种舞台。

也不知道谁起的头,我们看起了《镇魂》的剪辑,时间一下子就回溯到了2018夏,那种独属于夏天的热爱重新填满了我的心。

我们看了很多很多剪辑视频,有一个视频BGM是《盛夏》,当毛不易开口唱:

就回来吧 留下吧 有人在等你啊

有人在等你说完那句 说一半的话

我和千斤被虐得吱哇乱叫,抱头痛哭。于是在我旅游的最后一晚,我们构思出了这两篇文。

本着独虐虐不如重虐虐的宗旨,火速写完。



无论如何,感谢你看到这里!



评论 ( 33 )
热度 ( 88 )
  1. 共5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