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我也要发文的时候@千斤没有千斤 (嘿嘿)
*be预警
空
《Across the north and the south》再次上线。
白宇站在这四四方方的空间里,幽兰的光轻轻抚上他脸庞,他正盯着游戏的初始界面发呆。
他心中有种道不明的苦楚,他的爱人来自于虚拟之中,却又的确吻过他的唇与心。这一年里白宇经历了无数次恍惚,不怪他,这世上的人们好像热衷于模仿他的爱人
——哪双眼睛让他想起那深邃眼神,又是哪个场景让他想起从前的时日里他们耳鬓厮磨,现实与虚拟将他来回拉扯,他只得将自己投入到工作中,角色里。
那时的他便不是他,不会那么思念朱一龙。
白宇深吸一口气,抬手去触碰开始键。
他感觉自己被狠狠抛起,狂风刮过他身旁,雨、雪还有阳光,轮番席卷他的感知。紧接着,强烈的下坠感,他落到一片草地。
是冬天。
雪花飘落着,缀上他的发丝。
这里似乎变样了,咖啡厅的规模大了些,往来的行人表情不再木讷。
他站在那扇门前,抱着不切实际的期许——推门,他抬手推门。
然后落空。
他挑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,咖啡店的主人还是那个姑娘,只不过头发长了些。白宇发笑,觉得这游戏真实到了欺负人的地步。他没有点单,也关闭了菜单界面,只孤零零地坐在窗边,看着外面漫天白雪飘落。
冬天,他不喜欢冬天。
冬天连阳光都是枯萎的,像感冒病人的嗓子,让人难受得发慌。他偏过头看的雪快停了,黑色的枝丫盖着一层白被子,又露出一点身狠狠地把天空撕成几块。
白宇忽然想起他是记不清那姑娘的脸的,那时他的心思不在此处,相处这么久也没认真看过她的脸。
那咖啡店的主人是不是早就换了?不是她?
他感到坐立不安起来,心中笼起一种物是人非的恐惧。
他起身,不想再待下去。
他的本意是再去一次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,不曾想这游戏下架一次后解锁变得格外困难,繁重的任务打消了他的念头。他没有多少心思去做,干脆下线,将计划落到现实。
经纪人给白宇安排了假期,她也看出白宇这一年很奇怪——他近乎没日没夜的工作,或者说,他不想停下。
难得白宇提出要出去走走散心,演员还是要贴近生活,她就推了几个商务,放他走了。
想
朱一龙睁开眼,他感到异常的疲惫,连呼吸声都粗重着,身体被抽走了什么东西。他从床上坐起来,远处的幽光勉强挤进阴暗的角落——这是一间极其狭小的房间,一张床就占去一半的位置,床边有扇镜子,最后就是那扇深蓝色的门,门上开了个四方小口,幽光就是从这照进来的。
朱一龙低头,看了看手中那块小小的,灰黑色的芯片,露齿而笑,眼底是失而复得般的快乐。
他小心翼翼地将它放进口袋,起身推门走了出去。
外面则是另一副光景,那是个格外宽阔的空间,许许多多蓝色晶体打造成的隧道无规律的穿插在空中,往上看不到天空,没有太阳,却格外亮堂,往前看不到尽头,往后也是如此。地面蔓延至远方,或许这里压根没有尽头。
朱一龙推开门后就被传送到这里,他熟练地走到一管隧道旁边,将溢出的电子放了回去。
他来到这儿,才知道自己的情况不是个例。他们这一类“人”被称为“原体”,是人类所不能容忍的。科学家们绞尽脑汁,才得以将所有原体囚禁在互联网中,让他们为人类没日没夜的服务。
而每个原体都有寿命,他们有电量耗尽的那天。朱一龙有条不紊地将各种信息归类塞入隧道中,抬眼看了看远处跌落在地,身体透明的一个原体——他快死了。
并不是所有原体都如朱一龙一般有感情,他们大多还未觉醒情感就被发现,只能麻木地干着人类给的工作,然后死去。
他的视线游离,对上了B区工位的眼镜男。眼镜男穿着非常有年代感,连眼镜都是沉闷的黑框,像他这样打扮的应是早期原体,是不可能存活到如今的。
可眼镜男身体像素极高,并且没有透明消失的预兆。他是互联网有名的病毒原体,靠贩卖违法产品来赚取电能。
朱一龙无视眼镜男打招呼的动作,收回眼神。他的手,不安地摸了摸口袋里的芯片。
朱一龙的确与眼镜男做了交易,那是他心甘情愿的。一天的工作过后,他又回到了这阴暗的房间。
他将口袋里的芯片拿出,按在太阳穴的位置,灰色的小物件就融进了他的肌肤里。
此刻,朱一龙能从白宇的手机摄像头看见外面的世界,心满意足地成白宇身边如云如尘埃的东西,无声地陪他走过一个又一个城市,走过一个又一个他们曾去的地方。
可白宇从不将镜头对准自己,或是群山绵延,或是夕阳黄昏,他从不将镜头对准自己。
可这样就足够了,朱一龙心想,他今天又陪他去了昆仑山下。
这样就足够了。
他抬手,轻轻地抚摸屏幕上绵延到山脉。
山背后的阳光从现实照进虚拟,仿佛照透的他的手。
缘
白宇不知道这座山的名字,他只是心血来潮地想看看山上的风景。
路上也有很多攀山的人,却没有人互相交流。
“啊——”
在白宇左前方的一位姑娘大概是踩滑了脚,眼瞧着往栅栏外倒去。
白宇跑上前去,拉住那姑娘的手,自己也险些摔倒。幸而他扶住了栅栏,稳住了身体。
那姑娘明显是吓到了,眼眶有些红,鸦羽般的睫毛忽闪忽闪地眨着,要飞走一般,欺负得一双小鹿眼睛委屈极了。
白宇愣住了。
她的眼睛像他。
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着。
白宇迅速收回眼神,赶走了那声音,不等那姑娘道谢,转身走了。
他的步伐加快了,心也没由来地慌乱着。咚咚咚地跳得他心烦意乱。
到达山顶时恰巧近黄昏,他盯着远方将落的太阳,那是一副难得的美景,他却没有心思欣赏,只觉得这场景有种说不出萧索。
“刚刚谢谢你。”
白宇转过头去,看见了方才那姑娘。
她似乎是不擅长社交的,对上白宇的眼神,有些无措。而与之相匹配的是那一头墨一般都长发,文静地搭在她肩头,又调皮地滑落几缕。
“不用谢。”白宇回答道,他扯了扯嘴角,笑得有些勉强。他实在无法平静这无端的慌。
那姑娘沉默了一会,见白宇没搭话,她又有些生硬地开口:“你知道这座山的名字吗?”
搭讪意味十足。
“不知道。”
白宇出于礼貌回复道。
“性空山,”那姑娘仿佛很满意自己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话题,掏出手机,继续道:“这座山叫性空山,有首歌也叫这个名字。你要听听吗?”
白宇心里无端地一颤,那预感更加强烈起来。
“好吧。”
送君千里直至峻岭变平川
惜别伤离临请饮清酒三两三
一两祝你手边多银财
二两祝你方寸永不乱
半醒半醉日复日
无风无雨年复年
花枝还招酒一盏
...
耳边女声轻轻唱着,白宇又将思绪寄向远方。他并不是有意沉默,但今日的他似乎不应该留在这里,有什么东西呼喊着,搅得他心绪不宁。
“今天的黄昏很漂亮呀。”那姑娘看白宇没有交谈的意思,却仍旧不死心地道,“要不我帮你照张相?如果你不介意的话。”
她的脸泛起红色,这快磨破她的薄脸皮了。
白宇回神,看向她的眼睛。
她的眼睛像他。
那个声音又道。
“好。谢谢。”
答应一个刚认识的人这样的请求,不是他的作风。
可不知为何,他答应了,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,哀求着,消逝着。
祝
朱一龙是该感那位姑娘的。
他有多久没看见过白宇了?记不清。
作为原体他不配拥有时间,更没资格感受它的流逝。他只记得那时白宇狼狈的模样湿红的眼眶,以及绝望的眼神,记得自己其实想伸手为他的小白抹去眼泪,可巨大的撕裂感迫使他离开,带着不甘离开。
如今他再见到他,却仅是单方的会面。
不过朱一龙很满足了,他的手能够轻抚过屏幕,仿佛抚过白宇的脸。
他连呼吸都颤抖着。
“你笑一下呀!”
朱一龙听见屏幕内的女声尝试着调动白宇的情绪。
只见白宇很是敷衍的牵了牵嘴角,抬手无力地比了个竖叉。
“噗嗤,”朱一龙笑出声,眼泪却涌了出来。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他爱人的脸庞,仿佛害怕他消失了。
他的眼眶红着,黑长的睫毛是将要飞走的蝴蝶,忽闪地眨着,衬得他一双眼睛如小鹿一般。
他低声呐喃着:“小白,你怎么笑得比哭的还难看。”
手,朱一龙发现自己的手忽然透明了起来——又或许是早就开始了,他不愿意注意到。
可他只是皱了皱眉,仿佛这无关痛痒。他心中有种异样的平静,透明的手搭在屏幕上,抚摸爱人的脸庞。
紧接着,朱一龙开始感到呼吸困难,有什么东西在向外抽离,他近乎站不稳了。
而他的眼神从头到尾没离开过白宇。
目光替他亲吻爱人。
“你怎么?”
白宇被清脆的女声拉回思绪,才发现自己无端地流泪了。他侧过头去,一边道歉一边平复情绪。
只听见身后的姑娘声音里带着慌乱,问道:“诶,手机屏幕怎么黑了?”
白宇的心咯噔一下,转过身接过手机,胡乱地戳着屏幕。
他想起这里面有一封来自朱一龙的信,那是他在虚拟中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。
他太慌乱了。
连双手都颤抖着,妄图打开那部老旧的手机,又一次忘了流泪。
终于,屏幕亮了。
他松了口气,又恰巧听到歌中女声继续唱给他听:
“祝你娇妻佳婿配良缘”
翁地一声,他的心狠狠坠了一下。
怅然若失。
——END——
元旦快乐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