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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需要补档的文私信告诉我,我不是很清楚哪篇被屏了orz。补档都在微博里,有一部分已经发在微博上了,相册里往下翻就有,或者直接搜应该有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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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朱白】北坡以北



这是一个七岁孩童的视角里朱白二人的故事。

故事到末尾,“阿月”这个角色不仅仅代表了她本身,更代表了那个不断怀念夏天的“我们”

希望你喜欢这个故事 ​​​


@千斤没有千斤 




——————



阿月的小城落在山水环绕间,春来时小孩捧着野花跑过座座矮丘,冬天花儿就从天上落下,轻抚他们的发梢。


这里是最遥远的青山,有着画纸上才有的美景,每家每户都隔上一段路,却熟络到像一家人。


那时候她常常替大人跑到对面老林叔家接米,而他家小妮子也常到自己家蹭吃食。


每次赶集,她就走上半小时山路,到踩着商业化尾巴的“街上”,提着两篓鸡蛋,卖掉换来钱,悄悄拿出五毛,买上几个糖吃。


阿月以为那油纸裹住的油渣糖会是她童年最体面美好的回忆,直到有一天她吃上了一支水果味的棒棒糖。


是叫这个名字吧?反正那两个叔叔是这样告诉她的。






前几月北边山坡那儿搬来了两个很好看的人。他们好像脑子不太好使,北坡那么偏的地方,居然买了那儿的地。


他们俩,一个留着胡子,一个的眼睛很大,一天到晚也不干正事,专门往草木花朵多的地方逛,说“那里景好”。雨天后这里的路有些难走,他们显然是走不惯的,裤腿上全是稀泥。不过他们好似不在意,总是笑盈盈的,很幸福的样子。




村民们对外乡人总有些排斥,花了几个月,对他们的态度才有所好转。


有几个不怕生的阿姨瞧着人不错,还跑去给人家介绍对象,却被两人异口同声的“他有爱人了”给堵回来。


阿月第一次听现实里有人用爱人这个叫法,从前她只在书本里看到过,那时就认为这个称谓很新奇,总觉得“爱人”比“夫妻”更深,不是依靠法律的既定关系,是相恋的,又互是知己。




她想到这里,高椅上的双腿晃晃悠悠,最后一颗糖在唇腔里融化。她有些不舍地砸吧砸吧嘴。




可是两对夫妻住在一起会不会太闹腾点?




她跳下椅子,稳住险些摔倒的身子。


不行,咱得去看看。




孩童的心思总来得很快,阿月不讲逻辑地觉得自己就该去探探别人隐私,她踩着雨后松软的泥土路往北坡跑,揣着热乎乎的好奇心,一声不吭地钻进夜色,裤腿上全是泥点。




夜有一双长长的手,环绕着四周搂住她,她没跑两步就有些后悔了。


实在太黑了,树林里藏了很多怪物。


可前路也黑后路也暗,她的脚步不敢停,只好哒哒哒地频繁交换着。


那时路边没有灯,只有汩汩溪流轻轻吟唱着,她抖落些心中的恐惧,硬着头皮朝前跑。




北坡真远啊,她感觉自己快被黑夜吃掉了。




远远地,她终于看见一座砌着矮围墙的屋子,院子点着昏黄的灯,像是海中浮木。




近了,阿月一打眼便瞧见院子里的缠着葡萄藤的木架,圆溜溜的紫红小球缀在上面,借着灯光泛着诱人的光泽。


她登时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来,利落地翻过墙,就想着去偷那小圆球了。




哎呀,她竭力地去够,小手在空中晃了晃,还是不得。


她又转身踩上一旁的瓷砖,眼瞧着就要拿到了,圆啾啾的葡萄就在眼前。她眼神一晃,看见屋子的窗是敞着的,里面那两个好看的外乡人正相拥亲吻。


可是男的为什么要亲男的?


就这一愣神,阿月的脚底打滑,硬是从瓷砖上摔下。


她本能地握住藤蔓,拽倒了整个木架。


“哐啷哐啷”


完蛋,她只有才这种瞬间才想得起以前干过的缺德事:自己曾经淘气去摘别家橘子,被逮个正着,领回家后挨了不少打。




她在心中祈祷这外乡人不要太小气,保证下次再也不干这种事了。




屋头人听见动静,急忙推门出来,她连忙想爬起来道歉,说不定外乡人不会计较,可转念一想那么大的葡萄架都被自己弄倒了,怎么可能不计较?


她撑着身子,发现脚踝疼得不行,压根起不来,没由来地觉得自己委屈极了,葡萄一样的小圆眼睛眨了眨,两颗泪水圆滚滚地滑下来——她倒是先哭起来了。


两个外乡人都愣住了,其中一个走上前摸摸她的头,开口道:“小朋友不哭不哭,”又转头对另外一个道,“诶,龙哥你快去把屋里的医疗箱拿出来。”


叫龙哥的外乡人也挺着急的,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地眨着,很是无措,阿月莫名觉得这个大人看起来比自己还委屈。


眼泪糊了她一脸,视线模模糊糊的,但她还是看见面前的外乡人露出很和善的笑容,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来,轻声轻气地问道:“小朋友怎么了,怎么哭了呀?”


“我..我..嗝”她一被安慰便哭得更加得寸进尺,抬手擦了擦脸,糊得满脸是泥,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来意。


外乡人看见她满脸的泥,还吹出了个鼻泡,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

阿月一愣,反应过来哭得更大声了。


怎么这样啊,都大人还这么幼稚,还笑我。




“小白,你怎么这时候了还笑...”龙哥走出屋,正想吐槽叫小白外乡人太幼稚,可走近一看阿月满脸是泥的样子,自己也没忍住笑出来。




“哇啊呜呜呜呜呜...”


阿月觉得这俩都不是好人,比自己还年幼。




两人顿时慌神了,小白看了眼龙哥,颇有些责怪的意思。




“哇啊呜呜呜呜呜呜!”


他们居然当着我的面眉来眼去。




“诶诶,小朋友别哭,”小白连忙开口,变戏法似地拿出一颗棒棒糖,“你看这是什么?”




阿月愣了愣,哭泣停了一秒,边抽泣边说道:“是..是糖,阿月最喜欢...最喜欢糖了。”


阿月喜欢糖,她所吃过最好吃的糖便是赶集时用妈妈给的鸡蛋换来的油渣糖,卖糖的婆婆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,她每次集市都坐在一颗大树底下卖油渣糖。


那棵树底下承载了她最快乐的童年时光,每当婆婆用小斧头切下小块不规整方糖时,她都会手舞足蹈。




阿月停止了哭泣,她第一次见这种圆得规整的糖,上面插着一根小棍子,外面包着漂亮的皮,像一个小小的礼物。


她听见眼前的外乡人温柔的询问,抬手揉了揉圆啾啾的眼。


“噢,你叫阿月呀?叔叔把这颗糖送给你,你不哭了好不好,叔叔屋里还有很多糖。”说着,外乡人将糖果剥开,递到阿月面前。


“好,”阿月接过糖,想起妈妈说过不能要陌生人的东西,可这颗糖看起来好好吃,必须得尝尝。


糖果的甜在嘴里扩散开,带着一丝葡萄的味道,阿月一愣,眼泪又落了出来:“葡萄..葡萄味的呜呜呜呜呜呜。”


她想起被自己拽倒的葡萄架,又难过起来。




于是两个年龄加起来过快一百的大人,并排着蹲在院子里,哄了半小时才把小孩哄好。




“我妈说你们很奇怪,不娶老婆。”阿月十分童言无忌,砸吧砸吧嘴,“我猜到你们为什么不娶了。”


朱一龙和白宇都是一愣。


七岁的小阿月很有一副大人的老成样,指着朱一龙道:“你刚刚搂着小白亲,好用力的样子,我看着都痛。”


朱一龙瞪大眼睛,开口道:“我没——”


“看吧,龙哥我说让你轻点,”白宇侧过头瞪朱一龙,“小心我用螳螂拳打死你。”


朱一龙一愣,旋即凑近,嘴角带着微笑,道:“打死我,你就要孤独终老了。”




他们二人丝毫没有回避这层关系,朱一龙甚至边说话边给阿月又剥开一颗糖。


“诶诶,龙哥,小孩子不能吃那么多糖。”


朱一龙撇了撇嘴,正欲把糖收回去,一瞟眼看见阿月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,道:“都剥开了,最后一颗怎么样。”


白宇被两双大眼睛盯着,轻轻叹了口气,道:“行吧,最后一颗。”


阿月接下朱一龙手中的糖,一双眼睛亮得堪比天上的星星。




她抿着嘴里的糖果,嫩白的小腿在空中晃晃悠悠,看着面前两人说笑着,想起自己从林大伯家的书里看的同性故事——里面都将这一类人描述得有违人伦,是破坏传统礼教的坏人。


可是她不这么觉得,起码面前这两个人没有怪自己弄坏了葡萄架,还给自己糖吃。


他们一定是好人,很好很棒的人。


心思单一的孩童就这样盖章定论。






阿月是再没勇气跑回家了。她原本想要强装沉稳地拒绝朱白二人的陪送,可迈出去几步看见外面黑糊糊一片,又赶紧跑回来。


“叔!你们去我家坐会吧!”


朱一龙和白宇相视而笑,道:“好。”




他们并没有上楼,只将阿月送到了楼下,她顺走了白宇大半罐糖果,心里还惦记着他书架上的十几个金闪闪的雕像和书,一步三回头地走着,临了还不忘扔下一句“我明天找你们玩呀。”




第二天一早她就想往北坡跑,却被逮住。一只有些老旧的布书包套在她身上,听见母亲道:“往哪儿跑呢小屁娃,昨晚叫你写作业你给我跑没影了,今儿还不想去读书了?”


阿月撇撇嘴。


“你初秋姐姐在楼下等你了,快滚去。”


“好吧,”她垂着头,书包耷拉在背后,显得十分不情愿。




楼下一扎着麻花辫的清瘦女孩,约莫十一二岁,正抬着头看小阿月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,磨磨蹭蹭地下楼。


“初秋姐姐。”她闷声闷气地开口。


“怎么啦?”


“我跟你说,”她想起什么,忽然来了精气神,凑在初秋耳边,道:“你有没有在书上看过,男的和男的谈恋爱啊?”


她去过初秋家,满墙的书,阿月认为她肯定看到过。


初秋皱了皱眉,洋装老成,道:“看是看到过,但我觉得那是假的。”


“怎么可能是假的!我——”阿月说到一半忽然捂住自己的嘴,她想起书上写过同性恋人多数都被人排斥,她怕那两位很好的叔叔也受到白眼。


“我爹说那些人没有后代,不会有好下场。”


“怎么会!”她一听这话瞬间急了,“没有后代可以领养!书上的人都可以领养!做好事就会有好报,他们又没做错什么!”


小孩子的心思很单一,认准的事想改都难,想来就是吃了几颗糖的光景,就这样死心塌地地维护着。


阿月想起昨天朱一龙和白宇对自己轻声细语的样子,又想起兜里还有一颗棒棒糖,急得快哭了,单方面地和她最喜欢的初秋姐姐吵了一架,赌气地快步往前走。




阿月一整天都没有听进去课,放学后她也没有等初秋姐姐,她背着那只大大的书包,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北坡,敲开了外乡人的门。




“哈嗨!”门一开阿月便蹦跶进去,她抬头看着小白,“我来找你们玩啦!”


小白的鼻尖上被蹭上了面粉,阿月指着他大声有夸张地笑,笑声引来了龙哥。


龙哥和小白半斤八两,头发丝上都沾上了一层面粉。


原来两个人是想自己做饭。阿月装模作样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,大手一挥,喊道我来教你们!




她放下书包,有模有样地挽起袖子,说道:“做饭呢,需要戴好围裙,像我一样挽起袖子加油干。”


朱一龙和白宇对视一眼,都是一副憋笑的模样,听话地照做。


阿月叹气,这两个大人什么都不懂,挽个袖子还要相互帮忙。


其实她也是个半吊子,按照记忆力母亲的样子做了两步就忘了,把面团当泥巴揉。


另外两个大人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,面粉都能揉到头发上,想来也没打算做好这顿饭,一屋子没一个正经的,网图上可爱的兔子馒头,在他们手里变成了未知物种。


阿月挫败地看着刚出炉的长得歪瓜裂枣的兔子,转头看见朱一龙正抬手为白宇擦掉脸上沾的面粉,两人动作亲昵,全然沉浸在两人世界中。


她觉得,要不是自己在,或许东西烧糊了他们才会记起来。




最后因为出炉太早,馒头还夹生,晚餐还是吃的小白煮的面条。




此刻天已经擦黑,院子旁的大树哗啦啦响着,有小虫在灯下飞舞。


他们两大一小就这样坐在院子里,吃着最简单的面,感受山间的风送来的惬意。


朱一龙给阿月拿来张高高的塑胶凳,她将烫手的瓷碗放在上面,自己坐在小木墩上,缠着朱白二人将他们的故事。


故事里,有他们小心翼翼的试探,有戳开窗户纸的欣喜,有他们为对方成功的喜极,也有闹矛盾时的争吵。


阿月夹起面条呲溜地吸进嘴里,她看着他们不自觉牵起的手,看着他们讲起以前闹矛盾时好笑的拌嘴,看着他们含着笑意的眼,觉得面前这碗面条让人感觉很暖和。


七岁的小孩不明白什么是爱情,也不懂他们要经历了何种困难才走到对方身边,不懂紧握的双手代表什么,但她觉得那十指相扣的手,永远不会分开。






春去秋来,阿月总在家里和北坡之间往返跑,那段雨后泥泞的路边,立起了新修的灯,黑夜近不了她的身,似乎路也变得没有她想象得那么长了。


她就这样缠在朱白二人身边,领着外乡人见了无数美丽的风景,从他们那里听来了许多外头的故事,甜甜的果糖吃坏了她的门牙,笑起来时门牙上有一颗墨滴似的黑点。


以阿月揣着回家的糖果为契机,当阿月的母亲提着装满鸡蛋的竹篮敲响外乡人的门时,这段路真正地变短了。




接触得多,村里人也似乎猜到他们口中的“爱人”指的就是对方,但阿月担心的“排斥”并没有出现,这里民风淳朴,户与户之间像一家人,却也拎得很清,知道插手别家事是多管闲事,村里人开头几日觉得惊讶,隔两天就没把这事放心上了。


只不过有几个爱说亲的婆婆有些遗憾罢了。






日子又到了可以用凉水洗衣物的时候,天气渐渐回暖起来。


这天阿月母亲拦住了往北坡跑的阿月,家里收了当季的蔬菜,阿月母亲便想着送点过去,她往竹篮里一塞就是好几斤,重得小阿月半边身子都歪歪斜斜。

“啊呀,你去一次,就吃人家一罐糖,帮人家家底都吃穿,牙都吃坏了!讨人嫌的屁娃,把这个提去送给人家。”

阿月噘噘嘴,左耳朵进右耳朵出,不以为然地想,这分明就是自己当...导游赚来的!

她掂了掂竹篮,换了个轻松点的姿势,又想到:小白之前讲过的那个词,是叫导游吧?


小阿月歪着身子往北坡走,越走越觉得不对劲。

前夜下了场雨,北坡很偏,路不好走,雨后更是,这条泥泞的路上平常不会有太多人往来,可今天却出现了很多人,很多走不惯泥巴路,踮着脚尖十分小心翼翼的外乡人。

她挎着篮子,在一群高挑的人群中显得矮矮一只,她的眼睛伶俐地在那些外乡人和他们手里拎着的黑盒子之间打转,怎么也想不出来他们的来意。

想不出来,她郁闷地踢开一块小石子,石子溅起的泥飞到了一只白色球鞋上。

“啊!你这小孩干什么!”一个脸长得圆圆的长发女人尖叫起来,细长的眉毛拧在一起,显得她的面目十分狰狞。女人很是愤怒,说着就想来拽她。


她阿月何许人也,眼看着自己闯祸也没有丝毫愧疚之心,灵活地避开女人的手,掂了掂竹篮转身就跑,期间还回头朝女人甩下一个鬼脸。

身后的叫喊声还在持续,她边跑边回头打探敌情,跑出一头的汗水,累得气喘吁吁,一不留神就撞到了一个人影。

真倒霉,又是哪个奇怪的外乡人?

她揉着额头,斜眼去看那人,圆圆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,喊道:“呀!!小白!!!”

白宇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,摸出一手汗,他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,很是嫌弃地往阿月身上揩,逗得阿月笑得喘不来气。

白宇也笑了起来,抬手捏了捏她软软的小脸,问:“跑那么着急干什么?”

阿月这才想起来给小白传递情报,一脸严肃地说:“我跟你讲,我刚刚遇到了好多怪人!”


显然,她打算把自己弄脏别人鞋子的坏事隐瞒下来。


“噢?”白宇配合她的语气,摆出很是严肃的表情,“什么样的人?”

“就是...就是...”她一时找不到词形容,小脸急得快皱成一团了,突然被拯救似的指着白宇身后道:“就是那种人!”

白宇一愣,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。

只见一群带着摄影设备的人正四处张望,看见白宇后眼前一亮。

黑压压的人群像海啸是的巨浪,迅速地漫了过来。


“白宇先生,听说您和朱一龙....”

“白宇先生,您隐退之后....”

“你和朱一龙是恋人关系吗...”

“对于网络上的留言,您有什么看法?”

“你们是住在一起吗?”

.....


长枪短炮,铺天盖地的问题席卷他,久违的摄像头齐刷刷地对过来,为了利益,为了所谓的热度,将这片宁静搅得稀碎。

无数泥点从地上溅起,没有人在意。


阿月被推嚷到人群以外,她跌倒在地,撑在地上的手被石子划破,竹篮里,阿月母亲一点点种出来的蔬菜掉了出来,一个心急的记者跑过,将它们踩进泥土。

她觉得委屈,觉得痛,觉得那群人太吵了,打扰她和小白讲话。


而白宇陷在人群里,他们拥挤着,让他寸步难移。


阿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忽然感到有一双有力的手将自己抱起,她一愣,吸了吸鼻涕,从模糊的视线里,看见了朱一龙。

朱一龙不嫌弃她满身是泥,只是轻轻刮了刮她哭红的鼻尖以示安慰。

他沉默着,嘴角紧绷,目光系在人群中央的白宇身上,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。

他向他走去。


人群就像一团会吞噬的怪物,在朱一龙靠近的瞬间便将他包围,镜头瞬间被分流,他步履不停,直至走到白宇身边。

他牵住他的手,十指紧扣。


所有的传闻在这一刻被证实,对准他们的镜头急不可耐地闪着,要从不同角度记录下这一瞬间,像群众八卦的眼睛,像媒体不怀好意的心,紧紧地黏在他们身上。

就好像这最纯净的感情,这双紧握的手,比白鞋上的泥点更让人难以接受。


这是阿月第一次看见龙哥和小白露出那样严肃的表情。


那些记者回来敲响各家门户,试图挖掘到更多不为人所知的秘密。

这是一座远离喧嚣的小城,人们天然地对外来者抱有敌意,朱白二人尚且没有被完全接纳,何况是这群只为利益的记者?

他们打探不到消息,却依旧阴魂不散地留在了这里。


阿月的母亲反复叮嘱阿月,这几日别往北坡跑,不是着急拉开距离,只是害怕那群怪人做出什么伤害阿月的事情。

阿月回归到了以前的日子,写完作业就去初秋姐姐家玩,起初她还天天闹着要去找龙哥和小白,可是母亲太凶了,她便再不敢提,不让去北坡她就真没再去过。


就这样,夏天真正地到来了。


傍晚时候,她蜷在老旧的皮质沙发上,一天的玩乐让她的眼皮很沉,又一次,她在梦境与现实的缝隙间,她想起那双紧握的手,那颗糖果。

她想,龙哥和小白给的糖果只剩下一颗了,上次讲的故事还没结尾,北坡为什么那么远,每次跑到半路都被妈妈抓回来。

她的手藏在兜里,捏着最后一颗棒棒糖,它也是葡萄味的。


母亲最近好像看得不严了,她又想到,我在初秋姐姐家,现在跑过去,她应该不会发现。

北坡那座屋子的围墙那么矮,栅栏门即便是锁住也很好打开,不知道那群怪人还有没有不礼貌地将黑盒子怼得很近,有没有不顾一切地打探他们的隐私。


不行,她得去看看。


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,用力揉了揉眼睛,强打精神,穿上鞋子就往北坡跑。

此时天已经擦黑,路旁立着的灯坏了,只得孱弱地发出些微光亮,黑夜的手蛇一般,再一次盘上来,她的脚步不敢停,哒哒哒地频繁交换着。


到了。

她看见了那座砌着矮围墙的屋子,院子却没有点灯。


他们搬走了。


无处不在的记者扰得他们无法自在地生活,这里不像城市里有安保人员,庭院外的围墙不足一个成年人高,栅栏门一推就可以打开。

他们不想被别人打扰,也不想打扰到别人,所以搬走了。


阿月大哭了一场,眼泪不断不断涌出来,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难过,或许是因为龙哥和小白不告而别,或许是因为明明说好的夏天去坪坝玩,可当夏天真的到了,他们却无故爽约。

她生气地将兜里的棒棒糖扔地上,三秒钟之后又捡了回来,珍重地揣回去。


她揣着糖果推开了初秋家的门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含含糊糊地道:“我要...我要看《镇魂》。”

“《镇魂》?”初秋歪了歪头,麻花辫从她的肩头滑落,“那是什么。”

阿月的情绪稳定了些,回答道:“就是...就是...龙哥和小白就是演那个认识的,我要看。”

“好吧。”初秋回答。

她虽然不知道《镇魂》是什么,也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,但是她第一次阿月哭得这么伤心。


于是她们捣鼓了一个下午,好不容易才找到《镇魂》。

“就是这个,就是这个!”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,阿月高兴地跳了起来,火急火燎地端来小木凳,比上课还认真地看了起来。

她不太看得懂剧情,但是会在每一个有朱一龙和白宇的镜头出现时欢呼,她想着北坡那两个喜欢给自己糖果的外乡人,觉得电视里面的人是他们,又不是他们。



她看到深夜才停下,所幸第二天没课,她歇在了初秋姐姐家。

这里的夜晚很静,窗外漆黑一片,唯有星星散落在天边,映在阿月眼里。她的回忆里盛满了无数比糖果还甜的快乐,像夏天阳光最盛时天空中的软云,美好又虚无。

“初秋姐姐,”阿月翻了个身,望向身旁正在看星星的初秋,问道:“你说他们会记得我们吗?”

初秋转过头看过来。

有山间的风从窗外吹来,独属于夏天的蝉鸣断断续续响起,她也翻了个身对着阿月,柔软的长发滑落她的肩头,她回答道:


“当然。”



后来,正如初秋说的一般,龙哥和小白总是会寄来明信片和糖果,将未结束的故事在信里讲完,照片上有海洋和晚风,有船只和摩托,将那个不告而别的夏天延续,抹去的她的悲伤。

她向往着所有美好的事物,不断地往外瞧去,背着一只沉重的包,独身走过照片上的风景,看过了他们演绎的作品。


终有一天,她在异国他乡,在一池以“青草湖”命名的湖水旁,看见了他们的身影。

彼时她正将一颗葡萄味的棒棒糖塞进嘴里,转头看见了那熟悉的背影和依旧紧握的双手,她难以平静地喊他们,不断挥着手。

他们转过身,夕阳的柔光轻抚他们,金色的绒边勾勒出他们的身形,他们的声音里带着重逢旧友的欢愉。

“是阿月吗?”


看吧,他们还记得。



—FIN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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